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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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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首男配

一年一度的放燈祈福儀式隨著五皇子的落水混亂結束。

皇帝抱著小兒子快速趕回宮內, 傳召太醫會診。餘下的宗室不敢參與皇家是非,心底的好奇幾乎溢出來了,還是各回各家。

昌陽是姐姐, 施瑯是施救者,他們跟著皇帝來到了長明宮。

元瑉身體上沒什麽大礙, 一入水就被寧兒托舉起來, 只是小孩子受到的驚嚇不小,一路不鬧不休, 抱著皇帝不肯撒手。

得到消息的茗妃飛奔而來, 看著兒子落湯雞一樣, 又哭得嗓子都啞了, 頓時心疼得跟著落淚。

茗妃一到, 元瑉情緒就穩定許多, 也肯松開皇帝,轉撲進母妃懷裏哭了。

皇帝得以脫身,黑著臉來到外間,看著站了一屋子的兒女後妃。

麗妃斥責四皇子:“元琮,還不跪下認錯!”

元琮擡頭看向父皇, 幾次欲張嘴, 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, 撲通一聲跪下。

戚貴妃無聲冷笑, 眼中閃過不屑。

麗妃一輩子都是如此,養女兒教她柔順不爭, 養兒子教他順從父皇,確實, 這樣示弱的態度,在皇帝眼裏大約是舒心的, 再大的氣,這樣一讓一跪,就消解了三四分,再說上幾句識大體的話,態度懇切一些,便是知錯就改,大事化了了。

年輕時的戚貴妃覺得她性子太柔,皇帝不是暴君,沒必要無謂地自我委屈去求得皇帝的垂青憐愛,得不償失,多此一舉。

那時候的皇後提醒她:“不可輕視看似卑柔退讓的人,你覺得她不必要不值得,焉知最後不是她所得最多?”

這些年,皇後走了,兒女大了,戚貴妃才漸漸感到,皇後說的話是真的。

只是她還是不屑。所求甚多、所得最多又如何呢?自己卑微地活了一輩子,還要讓本該尊貴至極的孩子也跟著忍讓、委屈,只為了最後結局勝利。那她想要的勝利,這麽多年,她和昌陽母女兩個早就享受了。

就如現在,元琮是事實上的“大皇子”,本該金尊玉貴比昌陽還活得肆意,皇帝也喜歡這樣的孩子。但是到如今,大女兒大兒子全都成了木頭樣子,一出事,先認錯,寬仁大度的名聲有了,小孩子的快樂不知道還有沒有?

元琮臉上的不甘已經回答了戚貴妃的問題。

皇帝冷著臉坐在上首,詢問事情起因經過。

昌陽站了出來:“我在橋下,看到了元瑉和元琮的沖突經過。”

皇帝看過來,想起正是昌陽派人來找元瑉玩,元瑉才去了對岸的……

“你那個婢女呢?找到了嗎?”

昌陽垂下眼,正要說話,被派去尋人的侍衛長回來了。

寧兒找到了,被水流沖到了金水河下流,好在為了今日的放燈儀式,宮裏在沿岸做足了安全措施,為的就是防止貴人不慎落水能及時施救。寧兒溺水隨著水流而下,很快就被沿岸人員發現。

“人溺水未醒,又是……公主貼身女婢,末將等不敢擅專,來請陛下示下。”

戚貴妃先開了口:“她舍身救皇子,又是元瑉身邊唯一在場的人,先安置到隔壁廂房,請太醫過去診治。要全力治好。”

皇帝聽著沒錯,點點頭:“就按貴妃意思辦。”

元琮垂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,那個婢女……明明才是罪魁禍首!

“父皇……”他擡頭想說話。

昌陽的聲音蓋過了他:“父皇,讓施瑯也下去換一身衣裳吧,秋日天寒,他全身都是水,容易傷寒。”

皇帝又看向昌陽身側滿身狼狽,冷得臉色發青的青年:“你帶他去了祈福會?”

昌陽哎呀一聲:“我帶他去看看咱們皇家祈福嘛,父皇,這些事回頭你想怎麽說我都成,眼下先不提了吧。你看,要不是我帶了他來,咱們京都人不擅水,五弟還不一定能被及時救起呢!”說著說著,帶上了一貫撒嬌耍賴的語氣。

帶著面首進入皇家祈福會的事,仿佛被她化為小女兒一時的任性妄為,就此略過。

戚貴妃眼中閃過一道光,沈吟道:“確實,若不是昌陽帶了一個南越人進來,論常理,今日祈福會上是無人能水的,寧兒那個丫頭再舍生忘死,也救不起元瑉。”

一句話,把這個落水事件引向為有心人布下的殺局。

麗妃臉色大變,小錯可以認,大錯絕不能被栽贓了!

“陛下!元琮絕不會故意設計弟弟,他也沒有必要啊!”

昌陽冷哼:“小孩子都喜歡妒忌,今日父皇抱著元琮在高臺玩耍,他的表情就再沒好過,先前我和施瑯親耳聽到他在橋上罵人,後來寧兒帶著元琮過來,我們也親眼看見,他故意朝著元琮跑來的方向堵過去,害得元琮摔倒在地!”

元琮氣得額頭青筋直跳:“你血口噴人!”

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。你敢以你母妃起誓,你在橋上沒有罵人?”

麗妃再難掩憤怒:“昌陽公主!你是元琮二姐姐,一定要如此栽贓逼迫自己的親弟弟嗎!五皇子不過一個稚童,元琮有何可嫉妒,更別說大庭廣眾之下咒罵!”

昌陽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元琮:“那就讓他起誓,他沒罵人。”

皇帝聽著他們吵來吵去,目光最後定在了僵硬了表情的元琮身上。

昌陽看似步步緊逼,但只要元琮沒做,這起誓賭咒也不過是胡鬧而已。

元琮的反應卻不太對勁。

年少的孩子,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,即便從小壓抑真性情,也還是最沖動的時期,元琮今晚一步步入套便是因為如此,而此時,也依舊敵不過自己的本性。

“是!我罵了,我罵的是你!今天是皇家全族的祈福會,你帶著一個面首公然出現在宗室皇親面前,置魏家表哥於何地!你就是寡廉鮮恥!”

麗妃大喊:“元琮閉嘴!”

同時響起的,是昌陽再次掌摑元琮的巴掌聲。

這一次,元琮被她打得整個人歪在了地上。

皇帝猛地直起身子,還未離座,被戚貴妃一把拉下:“姐弟打架,你不要插手。”

好麽,一句話,就是姐弟打架了。

但皇帝確實遲疑了。

這麽一遲疑,昌陽已經發聲:“今日我打了你兩巴掌。第一巴掌,是我親眼看到你唆使身邊人高馬大的侍從,追趕一個小小的婢女和一個幼童,逼得他們失足落水。都說你玉樹蘭芝有先祖之風,但一個已經入朝學政的皇子容不下一個六歲的弟弟,我只看到你心性陰暗,毫無氣量。”

“第二巴掌,我打你不敬皇姐,身為趙家人卻吃裏扒外。我是你嫡親的姐姐,比你年長十幾歲,和你同姓一個趙!你卻一口一個魏表哥,皇室之子將自己立身與外戚之家,以魏家人的身份羞辱親姐姐,不問一問外嫁的姐姐在夫家日子如何,不幫襯外嫁的姊妹,站在外人的立場責罵親姐。你真是我的好弟弟!”

皇帝的屁股牢牢坐在了龍椅上。

元琮被她堵得滿腔正義逐漸消弭,但還能堅持自己的硬氣:“我只知道,國法在上不徇私情,公理為先,不唯私心。”

昌陽笑了:“那你表哥偷偷養著小妾想生下庶長子時,你不徇私情不唯私心了嗎?你可曾罰他,罵他寡廉鮮恥!你當真如你自以為的那般公正不阿,還是借公理之名,行徇私之實!”

元琮徹底啞了。

殿內一片安靜。

施瑯難以抑制的咳嗽聲低低響起。

皇帝回過神來,揮揮手:“先下去換個衣裳再回來。”

施瑯施禮告退。

他往外走的時候,還聽到昌陽再度開始輸出:“就如你所說,你起先咒罵的是我,那你後來針對元瑉和寧兒,便是因為元瑉與我親近,所以你懷恨報覆遷怒於他?”

施瑯勾起嘴角。

昌陽的口才一等一的厲害,能與她一爭高下的,只有三國第一能言善辯的施崢如生下的親兒子施伯亦。

只是此時施伯亦和福柔都還沒來。

說曹操曹操就到。

施瑯在換衣服喝姜湯的時候,福柔帶著自己的駙馬急匆匆趕來了。

他們一來,麗妃母子的情緒就鎮定了三分。

施伯亦沈靜地行禮問安,得知剛才發生種種,溫聲勸皇帝“四皇子亦是陛下教導多年的皇子,臣相信他本性不該如此不堪,不如聽聽他的解釋。”

昌陽沈下了臉。

施伯亦這個舉動,是擋在了元琮身前。這不是簡單的一句說情,還意味著,他這個冷清了多年、幾乎一直置身事外的駙馬爺,是不是開始真正扶持元琮了?更甚者,施家,是不是也開始抉擇了?

昌陽對面的福柔又驚又喜,滿眼感動地看著自己的駙馬。

施伯亦回頭對她微微抿唇安撫。

昌陽呵地一身,別開了頭。

讓元琮細說又如何,他說破了天,也是他咒罵親姐,逼迫幼弟。原本昌陽說他嫉妒弟弟,這是不仁小氣;現在他為了魏家,罵姐姐怪弟弟,那就是吃裏扒外。這樣的皇子,上位之後,皇家是姓趙還是姓魏?

元琮自己也感覺到了,等到他說到本該理由最充分、最令人生氣的“元琮對著施瑯喊姐夫”,效果卻已經大打折扣。

施瑯換了衣服從門外進來,正好趕上這句話,當即致歉跪在了地上。

“五皇子年幼,從前不曾見過草民,今日草民與公主站在一起,又在橋下昏暗處,五皇子定是將草民認成駙馬爺才喊了姐夫。草民從不敢以駙馬自居,絕不曾越界。”

“不錯,五皇子連魏駙馬都不認識!當年公主大婚,五皇子話都還不會說,走路還要人抱,後來魏駙馬年年給四皇子送各色文具玩意兒,四皇子自然一眼能認出駙馬!可五皇子卻是再未與這位駙馬接觸,如今長到了6歲,怎麽還會認得人!”

茗妃眼睛紅腫地從內室出來,眼裏都是對元琮的憎恨。

“就因為他認錯了姐夫,四皇子你身為兄長,就命令侍從追趕逼迫致他落水,公主那句話也是我想問的,在四皇子心中,到底誰才是你的骨肉至親!”

說著,她抽泣著對皇帝行了大禮:“陛下!縱然人人都會說謊演戲,五皇子一個年幼稚子絕對不會!若無人恐嚇,他何至於在橋上哭嚎,跟著侍女逃跑?請陛下為五皇子做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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